新娘的第十三次死忘_第7章

殡仪馆的地下档案室冷得像个冰窖。林心月裹紧了单薄的外套，手指划过金属档案柜上冰冷的水珠。孙雨龙递来一杯热水，蒸汽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升起。

“老馆的尸柜记录都在这里了。”孙雨龙打开一个厚重的文件夹，灰尘在光线中飞舞，“那些柜子废弃快二十年了，当时的管理混乱，很多记录都不全。”

林心月接过文件夹，纸张泛黄发脆。她小心翼翼地翻看，目光停留在“1998年-2003年废弃尸柜登记表”上。柜号、使用日期、死者信息……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。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，手指突然停顿——右下角有一个极淡的八卦图案，与她在祖家婚书上看到的完全一致。

“孙先生，这个图案您见过吗？”

孙雨龙凑近仔细看了看，摇头道：“从未见过。这份登记表是前任馆长移交的，他说这些是老馆最后的记录。”他顿了顿，“有件事很奇怪，老馆废弃后，大部分设备都拆除了，唯独那排尸柜……动不了。每次尝试移动都会发生意外，后来就任由它留在原处了。”

林心月心跳加速。她想起《奘铃村婚祭补录》中的提示：“镜阵之钥，藏于尸柜”。难道钥匙就在那些废弃的尸柜中？

深夜十一点，林心月和叶佩兰带着强光手电，悄悄潜入废弃的老殡仪馆。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。走廊尽头，那排老式铁灰色尸柜静静矗立，像一口口竖着的棺材。

柜门上的编号已经锈蚀，但依稀可辨。林心月按照登记表上的记录，找到了编号为“13”的柜子。铁柜表面布满深褐色污渍，锁孔异常干净，仿佛经常有人使用。

“心月，你看这个。”叶佩兰指着旁边12号柜门上一道深深的抓痕，“这痕迹……是从里面划出来的。”

林心月深吸一口气，将孙雨龙给她的钥匙插入13号柜锁孔。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柜门缓缓打开，一股混合着陈旧血液和奇异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
柜内没有尸体，只有一件叠放整齐的民国样式嫁衣，鲜红如血。嫁衣上放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。林心月拿起笔记本翻开，第一页写着：“林婉如手记——致未来的‘我’”。

“民国十七年，八月初三。祖绍谦今日送来聘礼，我却心绪不宁。昨夜梦见一女子与我容貌相同，颈缠红绳，泣血不止。她说：‘你即是我，我即是你。十三世轮回，方得解脱。’”

“八月初七。今日见祖家祠堂下有密室，内供诡异神像，似非中土之物。闻有婴啼，祖绍谦神色慌张，命人速封密室。我疑此事与聘礼中那对刻咒金镯有关。”

“八月初九。私询村中老妪，方知祖家所信乃‘六葬菩萨’，需以新娘生魂镇宅。我恐命不久矣，留此手记于尸柜。若后世有同名者得见，切记：镜非镜，柜非柜，十三之数，轮回之钥。”

手记最后一页，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，中央正是祖家婚房那面镜子的图案，四周标注着十二个星位，第十三个星位特意圈出，旁边小字注：“尸柜十三，阵眼之钥”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脚步声。叶佩兰迅速关掉手电，拉着林心月躲到一排档案柜后。

两个黑影出现在走廊尽头。借助窗外月光，林心月认出那是王霜华和管家周震南。王霜华行走姿态僵硬，眼神空洞，显然仍被附身。

“时辰将至，需取回钥匙。”王霜华（林婉如）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内回荡，带着重音，“新一代容器已备好，只待阵成。”

周震南恭敬道：“已按您吩咐，将祖海涛引至祠堂。他绝不会打扰仪式。”

“很好。待我取得尸柜中之物，便可彻底脱离镜缚，重获新生。”

林心月紧紧捂住嘴，防止自己发出声音。容器？新一代容器？难道林婉如想要占据她的身体？

等两人脚步声远去，叶佩兰低声道：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钥匙！手记里说的‘十三之数’是不是指第十三个尸柜？”

林心月再次翻看手记，目光停留在阵法图上。她注意到十三个星位的连线构成一个奇特的几何图案，与她在祖家密室看到的符号相似。

“不，不是第十三个尸柜。”林心月灵光一闪，“是尸柜的排列本身就是一个阵法。”

她用手电照向整排尸柜，仔细数了数：“这里只有十二个尸柜。第十三个……是缺失的！”

两人迅速检查所有尸柜，发现它们以特定角度排列，形成一个半圆形。林心月站到半圆中心，正对13号尸柜的位置。脚下的一块地砖微微松动，她用力踩下，地砖下沉，旁边墙壁悄然滑开，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。

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，深不见底。阴风从下方吹来，带着泥土和衰老的气息。石壁湿滑，刻满与手记中相似的符文。

下到底部，是一间仅五平米左右的密室。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白玉骨灰盒，盖上刻着“林婉如”三字。盒旁有一面巴掌大的铜镜，镜面浑浊，却隐隐散发微光。

林心月伸手触碰骨灰盒的瞬间，一阵剧烈头痛袭来，眼前闪过无数画面：民国婚礼、密室挣扎、镜中囚禁……以及历代“林心月”在婚礼当天的死亡场景。她看到祖海涛在每次循环中记忆逐渐消失的痛苦，看到王霜华为保护儿子不得不服从祖规的挣扎。

“原来……这就是十三世轮回的真相。”林心月喃喃道，“每一世的新娘都是林婉如魂魄的一部分，通过循环不断重生又死亡。”

叶佩兰拿起那面小铜镜，惊讶地发现镜中映出的不是密室景象，而是祖家祠堂——祖海涛被捆绑在祭台上，王霜华（林婉如）正进行某种仪式。

“心月！祖海涛有危险！”

就在这时，密室入口传来响动。林心月迅速将骨灰盒和小铜镜藏入背包，与叶佩兰躲到石台后。

王霜华（林婉如）和周震南走入密室。看到空无一物的石台，林婉如发出愤怒的嘶吼：“钥匙呢？谁拿走了我的遗骨！”

周震南检查石台，发现残留的痕迹：“刚被人取走不久。”

林婉如冷静下来，冷笑一声：“无妨。既得祖海涛此身，以祖家嫡系血脉为祭，同样可破镜阵。”

她转向周震南：“封锁出口，她们还在附近。”

脚步声逼近石台。林心月和叶佩兰屏住呼吸，退无可退。就在此时，林心月背包里的小铜镜突然发出微弱震动，镜面上浮现一行血字：

“镜为界，骨为引，血为媒，破循环需至亲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