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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10-03 10:03:55

民间故事:骨煞

编辑:诚志为伍 更新时间:2025-10-03 10:03:55
民间故事:骨煞

民间故事:骨煞

男女主角分别是【王二柱,苏晚晴,唢呐】的古代,大女主,爽文,逆袭小说《民间故事:骨煞》,由新锐作家“诚志为伍”所著,故事情节跌宕起伏,充满了悬念和惊喜。本站阅读体验极佳,欢迎大家阅读!本书共计14447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10-03 10:03:55.194978。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【hbnggd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民间故事:骨煞

作者:诚志为伍 总字数:14447

类型:古代,大女主,爽文,逆袭

民间故事:骨煞_精选章节

第一章 黑风岭的唢呐声

黑风岭的风,一年到头就没停过。

岭下的石洼村,几十户人家像贴在山皮上的补丁,土坯墙被风刮得灰扑扑的,屋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和红辣椒,倒成了这单调底色里唯一的亮色。村里的人都说,黑风岭的风是活的,能听出哭腔,尤其是在月圆之夜,那风声裹着呜呜咽咽的调子,像极了有人在吹唢呐。

王二柱是村里少数敢在夜里往岭上跑的后生。他爹是个瘸腿的老猎户,十年前在岭上被“东西”伤了腿,从此就卧在炕上,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“红毛、唢呐、血月亮”。王二柱不信邪,总觉得是爹老糊涂了,黑风岭上除了树就是石头,哪来什么吓人的东西?

这年秋分,村里的张寡妇家丢了两头羊。那羊是张寡妇的命根子,她男人前年死在矿难里,就靠这两头羊下崽换钱供娃读书。张寡妇坐在自家门槛上哭了半宿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王二柱看不过去,拍着胸脯说:“婶子你别哭,我这就上岭找去,保准给你找回来。”

他揣了两个窝头,背了把爹留下的老猎刀,趁着天擦黑就往黑风岭上赶。日头刚沉进山坳,风就起来了,呜呜地在树杈间穿来穿去,真有点像唢呐声。王二柱攥了攥猎刀,嘴里骂了句“扯淡”,脚步却不由得加快了些。

黑风岭上的树长得邪性,枝桠歪歪扭扭的,在暮色里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。王二柱循着地上的羊蹄印往前走,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蹄印突然断在了一片乱石滩前。那滩石头黑黢黢的,表面光溜溜的,像是被人打磨过,中间还陷下去一个半人深的坑,坑里积着水,映着天上的月牙,泛着冷光。

“奇了怪了,羊还能飞了不成?”王二柱蹲下身,用手摸了摸地上的蹄印,还是热的,显然刚离开没多久。他站起身四处张望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响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钻。

他猛地回头,猎刀已经握在手里。只见月光下,一只浑身红毛的小兽从草里钻了出来,那兽长得像狐狸,却比狐狸大上一圈,尾巴蓬松得像团火,正低头啃着什么东西。王二柱定睛一看,那东西竟是一只羊蹄子!

“好啊,原来是你这畜生偷了羊!”王二柱怒喝一声,举着猎刀就冲了过去。红毛兽见他冲来,也不跑,反而抬起头,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,嘴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像是在求饶。

王二柱这才看清,红毛兽的后腿上插着一支箭,箭头没入肉里,周围的毛都被血染红了。他心里一动,想起爹说过的“红毛”,手里的刀不由得慢了半分。就在这时,红毛兽突然叼起地上的羊蹄子,转身往乱石滩后面跑去,跑几步就回头看他一眼,像是在引路。

“搞什么鬼?”王二柱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他倒要看看,这畜生到底想耍什么花样。

红毛兽把他引到一处山壁前,山壁上长满了藤蔓,它用头蹭了蹭藤蔓,藤蔓后面竟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洞口不大,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,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还有……唢呐声?

这次的唢呐声不再是风声模拟的,而是真真切切的,调子悲悲切切的,听得人心里发堵。王二柱咽了口唾沫,刚想探头往洞里看,红毛兽突然用身子撞了撞他的腿,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焦急。

“你是让我进去?”王二柱指了指洞口,红毛兽点了点头,又叼起他的裤脚往洞里拽。

王二柱咬了咬牙,心说横竖都是一死,倒不如看看里面到底有啥。他弯腰钻进洞口,里面出乎意料地宽敞,像个天然的石室。石室中央燃着一堆火,火光跳跃,照亮了周围的景象——地上铺着干草,草上躺着一个人,准确地说,是个穿红衣的女人。

那女人蜷缩在草上,脸色苍白得像纸,嘴角挂着血丝,怀里紧紧抱着一支黄铜唢呐,唢呐上还沾着血迹。她的脚踝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血正顺着伤口往草上渗,染红了一大片。

王二柱吓得差点叫出声,这荒山野岭的山洞里,怎么会有个受伤的女人?他刚想开口,那女人突然睁开眼睛,眼神里满是警惕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疼得闷哼一声,又倒了下去。

“你别动!”王二柱连忙上前,“我不是坏人,我是山下石洼村的,上山找羊……”

女人打量了他一眼,见他虽然手里握着刀,眼神却没什么恶意,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。“羊……被山匪抢走了,”她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,“我……我是被他们追杀的。”

王二柱这才明白,张寡妇的羊不是被红毛兽偷了,而是被山匪抢了。他看向一旁的红毛兽,红毛兽正用舌头舔着女人的伤口,像是在给她疗伤。“这畜生是你的?”

女人点了点头,眼里闪过一丝温柔:“它叫火尾,是我从小养的。刚才……多谢你没伤它。”

王二柱这才注意到,女人怀里的唢呐做工精致,杆上刻着繁复的花纹,不像寻常人家用的物件。“你是吹唢呐的?”

“嗯,”女人低下头,抚摸着唢呐,“我是个走江湖的乐师,路过这黑风岭,没想到遇上了山匪,他们不光抢东西,还……”她话说到一半,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身子都蜷成了一团。

王二柱看着她脚踝上的伤口,血还在流,再不处理怕是要出事。“你这伤得赶紧治,我家有药,我背你下山吧。”

女人摇了摇头:“不行,那些山匪说不定还在附近,我不能连累你。”

“怕他们个球!”王二柱梗着脖子说,“我爹以前是猎户,这黑风岭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,带个人还能被他们堵着?”他说着,不由分说地背起女人,又对红毛兽说:“你跟上。”

女人很轻,背在身上像没什么分量。王二柱一手扶着她,一手拿着猎刀探路,红毛兽跟在旁边,时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腿,像是在给他指路。山洞外的风更紧了,唢呐似的风声里,隐约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。

“不好,他们追来了!”女人低呼一声,“快,往左边走,那里有个岔路,能绕开他们。”

王二柱依言往左拐,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。灌木丛里荆棘丛生,刮得他胳膊生疼,但他不敢停,只能咬着牙往前冲。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还能听见有人喊:“那娘们肯定跑不远,找到她,那支金唢呐就是咱们的了!”

金唢呐?王二柱心里一动,低头看了看女人怀里的唢呐,难不成这唢呐是金子做的?

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前面出现了一条窄窄的山道,山道尽头是一处陡峭的悬崖。王二柱心里咯噔一下,这是条死路!

“妈的!”他骂了一声,转身将女人放下,握紧猎刀,“你在这等着,我去会会他们!”

女人拉住他的胳膊,急道:“别去!他们人多,你斗不过的!”

话音刚落,几个手持刀棍的汉子已经追了上来,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,手里挥舞着一把鬼头刀,看见王二柱,狞笑道:“哪来的野小子,敢管你爷爷的闲事?识相的把那娘们交出来,再把她怀里的唢呐奉上,爷爷还能饶你一命!”

王二柱把女人护在身后,怒视着他们:“光天化日的,你们抢东西还杀人,就不怕王法吗?”

“王法?”光头哈哈大笑,“在这黑风岭,爷爷就是王法!兄弟们,给我上,把这小子剁了喂狼!”

几个汉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。王二柱虽然年轻,却跟着爹学过几招拳脚,加上常年在山里跑,身手还算敏捷。他躲过一个汉子的棍子,反手一刀划在那人胳膊上,疼得那人嗷嗷直叫。但对方人多,他很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,肩膀上挨了一棍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
“二柱!”女人突然喊道,将怀里的唢呐扔给他,“用这个!”

王二柱下意识地接住唢呐,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就见那光头举着鬼头刀朝他砍来。他情急之下,把唢呐横在身前去挡,只听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鬼头刀砍在唢呐上,竟被弹开了,光头震得虎口发麻,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。

“这……这唢呐是铁的?”光头瞪大了眼睛。

王二柱也愣了,他掂了掂手里的唢呐,沉甸甸的,果然不是木头做的。就在这时,红毛兽突然“嗷”地叫了一声,像一道红光似的冲向光头,一口咬在他的腿上。光头惨叫一声,低头去打红毛兽,王二柱趁机举起唢呐,朝着光头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。

“咚”的一声,光头晃了晃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其他几个汉子见状,吓得魂飞魄散,哪里还敢上前,转身就跑,眨眼就没了踪影。

王二柱喘着粗气,扔掉手里的唢呐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女人走过来,捡起唢呐,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:“谢谢你。”

“谢啥,”王二柱摆摆手,这才感觉到肩膀疼得厉害,“你这唢呐……真是金子做的?”

女人摇了摇头,苦笑道:“不是金子,是陨铁。我爹是个铸器匠,花了半辈子才铸成这把‘镇魂唢呐’,说能驱邪镇煞,没想到……还是惹来了祸端。”

王二柱这才明白,山匪抢的不是金子,是这唢呐的宝贝。他看着女人脚踝上的伤口,血已经止住了,但脸色还是很苍白:“别说这些了,我先带你下山治伤。”

这次女人没有拒绝,点了点头。王二柱再次背起她,红毛兽在前面引路,顺着悬崖边的一条小路慢慢往下走。风还在吹,唢呐似的风声里,似乎多了几分柔和的调子。

回到石洼村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王二柱把女人背回自己家,他爹还在炕上打着呼噜,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。他找了些草药,捣碎了敷在女人的伤口上,又找了身他娘生前穿的旧衣裳给她换上,这才松了口气。

女人靠在墙上,看着忙碌的王二柱,轻声说:“我叫苏晚晴。”

“我叫王二柱。”他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。

苏晚晴笑了笑,那笑容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照亮了这间简陋的土坯房。“二柱,谢谢你。等我伤好了,我……”

她的话还没说完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,夹杂着张寡妇的哭喊:“就是他!王二柱把羊藏起来了!”

王二柱心里咯噔一下,起身走到门口,只见张寡妇带着几个村民堵在门口,一个个怒气冲冲地看着他。为首的是村里的富户李老财,他捻着山羊胡,阴阳怪气地说:“二柱啊,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可张寡妇的羊丢了,你总得给个说法吧?有人看见你昨晚上山了,是不是你把羊藏起来了?”

王二柱又气又急:“我没有!羊是被黑风岭的山匪抢走的!”

“山匪?”李老财撇撇嘴,“谁看见了?我看你是想占张寡妇的便宜吧?要不,你把家里搜搜,要是没有,大家也就信你了。”

王二柱知道,李老财一直看他不顺眼,这次肯定是想趁机找茬。他刚想反驳,屋里突然传来苏晚晴的声音:“不用搜了。”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苏晚晴扶着墙走了出来,虽然脸色苍白,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。李老财看见苏晚晴,眼睛都直了,咽了口唾沫:“这……这位是?”

“我是他远房表姐,”苏晚晴不动声色地说,“昨晚路过黑风岭,遇上了山匪,是二柱救了我。张婶的羊,确实是被山匪抢走的,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
村民们有些将信将疑,李老财却眼珠一转,阴阳怪气地说:“表姐?我怎么从没听说二柱有个表姐?我看你来路不明,说不定就是你跟二柱合起伙来偷了羊!”

“你胡说!”王二柱怒喝道。

就在这时,红毛兽突然从屋里窜了出来,对着李老财龇牙咧嘴,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。李老财吓得往后一躲,差点摔倒:“妈呀!这是什么怪物!”

苏晚晴摸了摸红毛兽的头,冷冷地看着李老财:“这是我养的兽,通人性。谁要是心怀鬼胎,它可是能看出来的。”

李老财被她看得心里发毛,强装镇定地说:“你……你少吓唬人!我看你们就是心虚了!”

“我没有心虚。”苏晚晴举起手里的镇魂唢呐,“这唢呐能辨善恶,要是谁做了亏心事,听了它的声音,就会浑身难受,心神不宁。要不要我吹一曲,让大家听听?”

众人都听说过有些法器能辨善恶,不由得看向李老财。李老财眼神闪烁,显然是有些害怕了,嘴里却硬气地说:“吹就吹,我就不信这个邪!”

苏晚晴不再说话,将唢呐凑到嘴边,轻轻吹了起来。那调子不像之前在山洞里听到的那般悲切,反而清亮高亢,像山涧清泉,涤荡人心。村民们听着,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,浑身舒坦。可李老财却不一样,他听着听着,突然捂住胸口,脸色发白,额头直冒冷汗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似的,难受得厉害。

“别……别吹了!”李老财痛苦地喊道,“我承认!羊是我让人赶走的!我就是想……想趁机占了张寡妇那几亩地!”

这话一出,众人都惊呆了。张寡妇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李老财说不出话来。

苏晚晴停下吹奏,冷冷地看着李老财:“现在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李老财瘫坐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村民们都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地指责他,还有人要把他绑起来送官。

王二柱看着苏晚晴,心里又惊又佩。他没想到,这看似柔弱的女子,竟有这么大的本事。

苏晚晴对他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。就在这时,她突然身子一晃,捂着胸口咳嗽起来,这次咳得比之前更厉害,嘴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唢呐的铜杆。

“你怎么了?”王二柱连忙扶住她。

苏晚晴摇了摇头,低声说:“没事……只是用了不该用的力气……”她抬头看向黑风岭的方向,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,“恐怕……这黑风岭,要出事了。”

王二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见黑风岭的上空,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,乌云翻滚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。风又起了,呜呜咽咽的,真的像极了唢呐声,只是这次的调子,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和不安。

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,苏晚晴的到来,还有这把镇魂唢呐,恐怕不仅仅是遇上山匪那么简单。这黑风岭,还有石洼村,怕是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了。

第二章 血月亮下的诡影

李老财被村民们扭送到村头的老槐树下时,太阳刚爬到头顶。青石碾子旁围满了人,张寡妇抱着娃,指着李老财骂得浑身发抖,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。王二柱站在人群外,看着这出闹剧,心里却沉甸甸的——苏晚晴咳血的样子总在眼前晃,还有她望着黑风岭时那忧虑的眼神,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。

“二柱,你愣着干啥?”张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,这人是村里的泥瓦匠,为人直爽,“李老财这老东西该罚,你倒是说句话,让他把占的地还给张寡妇!”

王二柱摇了摇头,没接话。他转身往家走,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爹的咳嗽声。推开门一看,爹正坐在炕沿上,脸色蜡黄,手里攥着个酒葫芦,见他进来,浑浊的眼睛亮了亮:“岭上……是不是有唢呐响了?”

“爹,你听错了,是风声。”王二柱走过去想扶他躺下,却被爹一把甩开。

“没听错!”瘸腿老爹猛地提高了声音,酒葫芦摔在地上,滚出几滴浑浊的酒液,“是唢呐!红毛畜生引着唢呐来的!血月亮要出来了!十年前就是这样……”他说着说着,突然抱住头,浑身抖得像筛糠,“不能让它出来……不能……”

王二柱心里一紧。十年前爹在黑风岭遇袭,正是农历十月十五,那晚的月亮红得像血。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旧历,今天是十月十三,离十五还有两天。

“爹,你说清楚,十年前到底发生了啥?”王二柱追问。

瘸腿老爹却像没听见似的,只是反复念叨着“血月亮”,眼神涣散。王二柱叹了口气,刚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,里屋的门帘突然动了动,苏晚晴扶着门框走了出来,脸色比早上更白了些。

“叔的话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苏晚晴轻声说,“他只是被当年的事吓着了。”

“你知道我爹当年遇着了啥?”王二柱眼睛一亮。

苏晚晴犹豫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我爹铸唢呐时,曾说过黑风岭下镇压着一只‘骨煞’,每到血月之夜就会躁动,需以至纯的音波才能安抚。十年前血月之夜,骨煞险些破印,是一位吹唢呐的老艺人用生命镇住了它,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那老艺人没能下山,有人说他被骨煞吞了,也有人说他与骨煞同归于尽了。”

王二柱心里咯噔一下:“我爹当年说的‘红毛、唢呐、血月亮’,难道就是这骨煞和老艺人?”

“应该是。”苏晚晴走到窗边,望着黑风岭的方向,“那红毛畜生,或许是守护封印的灵物,老艺人吹唢呐是为了镇煞。你爹撞见的,大概是那凶险的一幕。”
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,张老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:“二柱!不好了!李老财……李老财疯了!”

王二柱和苏晚晴赶紧跟着出去,只见李老财被两个村民按在地上,嘴里流着口水,眼睛瞪得滚圆,死死盯着黑风岭的方向,反复喊着:“出来了……它要出来了……红毛的……啃骨头……”

那模样,竟和王二柱爹犯糊涂时一模一样。

“这是咋了?”王二柱问道。

“刚才给他松绑让他还地,他突然就成这样了!”张老三指着李老财,“你看他手腕上!”

王二柱低头一看,只见李老财的手腕上,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青黑色的指印,像被什么东西抓过,指印周围的皮肤泛着死气沉沉的灰。

苏晚晴脸色微变:“是骨煞的邪气,他肯定去过黑风岭的封印之地。”

“他去那干啥?”王二柱不解。

“多半是想找宝贝。”张老三哼了一声,“这老东西一直听说黑风岭有宝藏,偷偷摸摸往岭上跑过好几回。”

苏晚晴眉头紧锁:“他身上沾了邪气,若不及时清除,不出三日就会被邪气化掉,变成一具空壳。”

村民们一听,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。李老财的婆娘哭着跪在苏晚晴面前:“姑娘,你救救他吧!他再不是东西,也是我男人啊!”

苏晚晴叹了口气:“我试试吧。”她从怀里掏出镇魂唢呐,凑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。

唢呐声响起的瞬间,李老财突然像被针扎似的抽搐起来,嘴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手腕上的青黑指印竟开始蠕动,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下游走。随着调子越来越高亢,指印渐渐变淡,李老财的抽搐也慢慢停止,最后瘫在地上,人事不省。

“这……这就好了?”有村民小声问。

“只是暂时压住了邪气。”苏晚晴放下唢呐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“要彻底清除,还得找到他沾染邪气的源头。”

“源头不就是黑风岭的封印之地吗?”王二柱说。

苏晚晴点了点头:“我必须去一趟,看看封印是不是出了问题。李老财能活着回来,说明封印暂时还没破,但邪气外泄,已是凶险之兆。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王二柱立刻说。

“我也去!”张老三拍了拍胸脯,“多个人多个照应。”

当下商定,王二柱和苏晚晴带火尾探路,张老三召集几个胆大的后生带着家伙随后接应。安排好李老财和王二柱爹,三人趁着午后日头最烈,往黑风岭赶去。

风依旧刮得紧,只是今天的风里,多了股若有若无的腥气。火尾在前面跑得飞快,时不时停下来嗅嗅地面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。

“它好像在害怕。”王二柱说。

苏晚晴握紧唢呐:“越靠近封印之地,邪气越重,它能感觉到危险。”

走了约莫两个时辰,前面出现一片黑松林,松树长得密密麻麻,阳光都透不进来,阴森森的。火尾突然停下脚步,冲着松林深处龇牙咧嘴。

“里面就是封印之地?”王二柱抽出猎刀。

苏晚晴点了点头:“我爹说过,封印在黑松林中央的祭坛下。”

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松林,刚走没几步,就听见脚下传来“咔嚓”一声,王二柱低头一看,竟是半截人骨,骨头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迹。

“这里……死过不少人。”张老三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苏晚晴却没在意那些骨头,她竖着耳朵听了听,突然说:“不对劲,太安静了。”

王二柱也反应过来,这林子里别说鸟叫,连虫鸣都没有,只有风声刮过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
就在这时,火尾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转身就往回跑。王二柱还没明白咋回事,就觉得背后一凉,像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。他猛地回头,只见一张青灰色的脸离他不到一尺,脸上没有眼睛,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正对着他“呼哧呼哧”地喘气。

“妈呀!”王二柱吓得魂飞魄散,挥起猎刀就砍。猎刀砍在那东西身上,竟像砍在棉花上,只带出一串黑灰。

“是骨煞的傀儡!”苏晚晴喊道,举起唢呐就吹。高亢的唢呐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那青灰脸的东西被音波一震,后退了几步,发出“吱吱”的怪响。

王二柱这才看清,那东西根本不是人,而是一具被邪气操控的骷髅,身上还挂着破烂的衣裳,手里攥着根锈迹斑斑的铁矛。

“还有!”张老三喊道,只见黑松林深处,密密麻麻的骷髅从土里爬了出来,少说也有几十具,个个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围过来。

“快跑!”苏晚晴一边吹唢呐逼退靠近的骷髅,一边往后退,“祭坛在那边,只有到祭坛上,唢呐才能发挥最大威力!”

王二柱护着苏晚晴,张老三断后,三人且战且退。那些骷髅不知疼痛,砍碎了还能拼起来,越来越多的骷髅围上来,眼看就要被堵在中间。

“火尾!”苏晚晴突然喊道。

已经跑出老远的火尾听见呼唤,犹豫了一下,竟又冲了回来。它像一道红光,在骷髅群里穿梭,时不时用尖利的爪子挠向骷髅的关节,那些骷髅被挠中,关节处立刻冒出黑烟,动作也变得迟缓。

“好畜生!”王二柱精神一振,借着火尾拖延的功夫,拉着苏晚晴冲出了包围圈,跌跌撞撞地跑到黑松林中央。

眼前豁然开朗,是一片圆形的空地,空地中央有座半人高的石祭坛,祭坛上刻着许多古怪的符文,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,只有中央的凹槽里,还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
“就是这里!”苏晚晴跑到祭坛上,站在凹槽边,再次举起唢呐。这次的调子不再是高亢的,而是低沉浑厚,像山涧的龙吟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
那些追来的骷髅一听到这调子,动作顿时变得僵硬,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,再也无法前进半步。

“管用了!”张老三松了口气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苏晚晴却没放松,她盯着祭坛中央的凹槽,眉头越皱越紧:“不对,封印的核心不在了。”

“核心?”王二柱凑过去看,凹槽里空荡荡的,只有些尘土。

“是‘镇魂珠’。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我爹说,祭坛下的封印靠镇魂珠维持,珠在则封印在,珠失则封印散……李老财肯定是偷走了镇魂珠,才会沾染上这么重的邪气!”

王二柱心里咯噔一下:“那现在咋办?没有镇魂珠,血月之夜骨煞岂不是要破印而出?”

苏晚晴沉默了,她看着那些被唢呐声困住的骷髅,又看了看祭坛上模糊的符文,突然说:“还有一个办法,用镇魂唢呐代替镇魂珠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啥?”王二柱追问。

“唢呐是陨铁所铸,能暂时吸纳邪气,但需要有人握着唢呐,一直吹到血月落下。”苏晚晴的声音很轻,“邪气入体,吹唢呐的人……活不过天亮。”

张老三吓得脸都白了:“那不是要命吗?咱还是赶紧下山,报官让官府来处理吧!”

“来不及了。”苏晚晴摇了摇头,“官府的人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,明天就是十四,后天血月升起,一切就都晚了。”

王二柱看着苏晚晴苍白的脸,又想起爹十年前的惨状,还有李老财疯癫的模样,突然攥紧了拳头:“我来!”

“你?”苏晚晴和张老三都愣住了。

“我来吹唢呐。”王二柱看着苏晚晴,“你教我怎么吹,我有力气,能撑到天亮。”

“不行!”苏晚晴立刻反对,“你不懂音诀,强行吹奏只会被邪气反噬,死得更快!”

“那你教我啊!”王二柱急道,“多个人多份希望,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骨煞出来祸害村子吧?”

苏晚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,嘴唇动了动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我教你。但你记住,一旦感觉撑不住,立刻停下,我来接手。”

当下,苏晚晴开始教王二柱吹奏镇魂唢呐的基本音诀。那唢呐看着简单,吹起来却极费力气,光是运气的法门,就折腾得王二柱满头大汗。张老三在一旁警戒,火尾则趴在祭坛边,警惕地盯着那些动弹不得的骷髅。

不知不觉,日头西斜,黑松林里渐渐暗了下来。苏晚晴教得认真,王二柱学得专注,竟暂时忘了周围的凶险。直到一阵冷风刮过,祭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,两人才意识到,天黑了。

“得赶紧下山了。”张老三说,“后生们还在林外等着,而且……”他指了指天空,月亮已经升了起来,虽然还不是红色,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昏黄。

苏晚晴点了点头,将镇魂唢呐递给王二柱:“拿着,回去好好记音诀,明天……我们再来。”

王二柱接过唢呐,沉甸甸的,像是接过了千斤重担。三人带着火尾,趁着夜色离开了黑松林,那些骷髅依旧被音波困在原地,只是在昏黄的月光下,它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是在无声地诅咒。

回到石洼村时,已是深夜。村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声狗吠偶尔响起。王二柱把苏晚晴送回家,刚想去找张老三商量明天的事,就见张老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,脸色比纸还白。

“二柱……李老财……李老财没了!”

王二柱心里一沉,跟着张老三跑到李老财家,只见李老财躺在炕上,身体已经干瘪得像具木乃伊,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,眼睛瞪得滚圆,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。而在他枕头底下,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,珠子通体漆黑,表面却泛着暗红色的光,正是苏晚晴说的镇魂珠!

“他……他把珠子藏在家里了!”张老三声音发颤。

王二柱拿起镇魂珠,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,珠子上还沾着些粘稠的液体,像未干的血。

“邪气已经通过珠子渗透到村里了。”王二柱握紧珠子,“明天,必须把它送回祭坛。”

张老三看着李老财的尸体,又看了看王二柱手里的镇魂珠,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二柱,我……我不敢去了。李老财都成这样了,咱去了也是送死啊!”

王二柱叹了口气,没怪他。换作是谁,看到这场景都会害怕。“你不去也行,帮我个忙,把村里的人都叫到祠堂去,那里有老祖宗的牌位,或许能挡挡邪气。”

张老三连连点头,爬起来就往外跑。

王二柱拿着镇魂珠回到家,苏晚晴还没睡,正坐在灯下看着一张泛黄的图纸,图纸上画着镇魂唢呐的构造。见他回来,她抬起头,看到他手里的珠子,眼神一凝:“找到了?”

“嗯,在李老财枕头底下。”王二柱把珠子放在桌上,“村里怕是不安全了,我让张老三带大家去祠堂。”

苏晚晴拿起镇魂珠,仔细看了看,眉头紧锁:“珠子上的邪气太重,直接放回祭坛会引起骨煞的暴动,必须先用唢呐音波净化一下。”

“那明天……”

“明天一早,我们就去黑松林。”苏晚晴的眼神很坚定,“无论如何,都要在血月升起前,把珠子放回祭坛。”

王二柱点了点头,拿起桌上的镇魂唢呐,试着吹了几个音。这次的调子不再生涩,竟有了几分苏晚晴吹奏时的韵味。

苏晚晴欣慰地笑了笑:“你很有天赋。”

王二柱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。他看着窗外,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,昏黄的光芒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“晚晴,”他突然开口,“如果……如果我撑不住,你一定要活下去,带着村里人离开石洼村。”

苏晚晴的眼圈红了,她别过头,声音有些哽咽:“别胡说,我们都会活下去的。”

王二柱笑了笑,没再说话,只是拿起唢呐,一遍遍地练习着那些音诀。唢呐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,不高亢,也不悲切,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力量,像黑风岭上不屈的野草,在寒风中顽强地生长。

他知道,明天将是一场硬仗,或许是生与死的较量。但他不后悔,因为他身后,是他的家,他的村子,还有……他想守护的人。

窗外的月亮,不知何时,已经悄悄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。

第三章 祭坛上的生死契

鸡叫头遍时,石洼村的祠堂已经挤满了人。供桌前的油灯昏昏欲睡,映着满墙斑驳的祖宗牌位,也映着一张张惶恐的脸。王二柱背着镇魂唢呐,手里攥着那枚泛着暗红光芒的镇魂珠,刚踏进门就被张寡妇拉住了。

“二柱,你可得救救俺们啊!”她怀里的娃还在哭,小脸憋得通红,“昨晚俺家娃总说冷,身上还起了些青点子,跟李老财手腕上的印子像得很!”

王二柱心里一沉,低头看向那娃的胳膊,果然有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青斑,透着死气。他看向苏晚晴,她正蹙着眉打量祠堂四周,听见动静回头说:“邪气已经进村了,祠堂的祖宗灵气只能挡一时,必须尽快把镇魂珠送回祭坛。”

人群顿时炸开了锅,有人哭爹喊娘,有人吵着要往山外跑。王二柱清了清嗓子,举起手里的镇魂唢呐:“都别慌!这唢呐能镇邪,只要把珠子送回黑风岭,咱们村就没事了。愿意跟我去的,拿上家伙;不愿意的,就在祠堂守着,千万别出去!”

沉默了片刻,张老三红着眼走了出来:“俺跟你去!俺刚才想通了,跑是跑不掉的,与其等死,不如拼一把!”有他带头,又陆续站出五个后生,都是常年跟山打交道的汉子,手里握着柴刀、锄头,眼神里虽有惧意,却透着股狠劲。

苏晚晴把王二柱拉到一边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:“这里面是我爹留下的护心符,用朱砂混着糯米画的,你贴身带着。还有这瓶‘醒神露’,觉得撑不住就闻闻,能让你清醒些。”

王二柱接过布包,心里暖烘烘的:“你也小心。”

七个人,一只红毛兽,趁着天刚蒙蒙亮,再次踏上了去黑风岭的路。这次的风更冷了,刮在脸上像刀割,路边的野草都透着股灰败的颜色,偶尔能看见几只死老鼠,身体僵硬,皮毛下的骨头轮廓清晰可见。

“邪气得逞了,连畜生都遭殃了。”一个后生忍不住说。

王二柱握紧唢呐,没说话。他能感觉到,随着越来越靠近黑风岭,怀里的镇魂珠越来越烫,像是揣了块火炭。

进了黑松林,气氛越发压抑。昨天那些被音波困住的骷髅不见了,地上只留下一些散落的碎骨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。火尾的毛都竖了起来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。

“它们去哪了?”张老三握紧了锄头。

苏晚晴脸色凝重:“被骨煞召回去了,恐怕是在祭坛附近等着咱们。”

果然,快到祭坛时,一阵“咔嚓咔嚓”的声响从前方传来。众人躲在树后探头一看,倒吸一口凉气——祭坛周围堆满了骷髅,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具,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!更吓人的是,祭坛中央站着个高大的黑影,浑身覆盖着白森森的骨头,只有双眼的位置燃着两团绿油油的鬼火,手里还提着一柄巨大的骨刃,显然就是那只骨煞!

“我的娘啊……”一个后生腿一软,差点坐在地上。

王二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但他知道不能退。他看向苏晚晴:“咋办?硬闯?”

苏晚晴摇了摇头:“硬闯就是送死。你看那些骷髅,它们围成了一个圈,显然是在守护祭坛。咱们得想办法引开它们。”

张老三眼珠一转:“有了!俺们分两路,俺带着几个兄弟从左边绕过去,故意弄出动静,把骷髅引开。你们趁机跑到祭坛上,把珠子放回去!”

“不行,太危险了。”王二柱反对,“那些骷髅刀枪不入,你们去就是给它们送菜。”

“那也比坐着等死强!”张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二柱,这事就这么定了!你和苏姑娘是咱村的希望,一定要成!”他不等王二柱再说,就对另外五个后生使了个眼色,“走!”

六个汉子猫着腰,悄悄往左边的密林摸去。王二柱看着他们的背影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说不出的难受。

“准备好了吗?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
王二柱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
没过多久,左边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:“狗娘养的骷髅头!爷爷在这!”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,显然是张老三他们在故意制造动静。

祭坛周围的骷髅果然被吸引了,纷纷转过身,摇摇晃晃地往左边涌去。那只骨煞似乎愣了一下,鬼火般的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却没有动,依旧守在祭坛中央。

“就是现在!”苏晚晴低喝一声,拉着王二柱冲了出去。

两人一兽,像离弦的箭似的冲向祭坛。火尾跑得最快,它绕过几具没来得及离开的骷髅,用爪子狠狠挠向它们的关节,为两人开路。王二柱紧随其后,手里的猎刀挥舞得像风车,将扑过来的骷髅砍得粉碎。苏晚晴则举着唢呐,不断吹奏着音波,逼退靠近的邪物。

眼看就要冲到祭坛前,那只骨煞突然动了!它举起巨大的骨刃,朝着两人猛地劈了下来,带起一股腥风,地面都被劈出一道深沟!

“小心!”王二柱一把将苏晚晴推开,自己也往旁边一滚,骨刃擦着他的后背劈在地上,碎石溅了他一脸。

苏晚晴趁机跑到祭坛上,冲着王二柱喊:“快把珠子给我!”

王二柱刚要掏出镇魂珠,就见几具骷髅从旁边扑了过来,他只能挥刀格挡。就在这耽搁的功夫,骨煞再次举起了骨刃,这次的目标是祭坛上的苏晚晴!

“不好!”王二柱目眦欲裂,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猎刀扔了过去,猎刀虽然没伤到骨煞,却逼得它动作一滞。

苏晚晴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,从王二柱手里抢过镇魂珠,猛地塞进祭坛中央的凹槽里!

“嗡——”

珠子归位的瞬间,祭坛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,一股无形的力量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,那些扑向王二柱的骷髅瞬间被红光淹没,化作飞灰!就连那只骨煞,也被红光逼得连连后退,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鬼火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。

“成了!”王二柱喜极而泣。

可他的笑容还没绽开,就僵在了脸上——左边的密林里,动静渐渐小了下去,最后彻底没了声息。

“张老三他们……”王二柱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苏晚晴也红了眼圈,她望着密林的方向,低声说:“他们……用自己的命,为咱们争取了时间。”

骨煞被红光压制,暂时无法靠近祭坛,但它并没有离开,只是在红光外徘徊,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上的两人,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
“现在咋办?”王二柱问道,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,一旦血月升起,红光的力量恐怕会减弱。

“按原计划,吹奏镇魂曲,直到血月落下。”苏晚晴从怀里掏出唢呐,递给王二柱,“你先吹,我歇口气。”

王二柱接过唢呐,深吸一口气,按照苏晚晴教的音诀,缓缓吹了起来。低沉浑厚的唢呐声在黑松林里回荡,与祭坛符文的红光交相辉映,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,将骨煞牢牢挡在外面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,日头升起又落下,月亮再次挂上天空。这次的月亮,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红色,像一只充血的眼睛,冷冷地俯瞰着大地。

王二柱吹得嘴唇发麻,头晕眼花,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,全靠苏晚晴递过来的醒神露才勉强撑住。苏晚晴也没闲着,她不停地用朱砂在祭坛周围补画符文,加固着红光屏障。火尾则趴在两人脚边,警惕地盯着外面的骨煞,偶尔舔舔他们的手,像是在给他们鼓劲。

午夜时分,血月彻底升起,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随着血月的出现,骨煞身上的气势突然暴涨,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,猛地朝着红光屏障撞了过来!

“砰!”

屏障剧烈地晃动起来,符文的红光黯淡了不少。王二柱只觉得一股强大的邪气压来,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,唢呐声顿时变调。

“稳住!”苏晚晴大喊,也拿起一支备用的唢呐,和王二柱一起吹奏起来。

两支唢呐的声音合在一起,变得更加高亢有力,红光屏障再次亮起,将骨煞反弹了回去。

骨煞显然被激怒了,它不再撞击屏障,而是举起骨刃,朝着月亮的方向挥舞起来。随着它的动作,黑松林里突然刮起一阵黑风,风中夹杂着无数凄厉的惨叫声,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哀嚎。

“它在召唤怨气!”苏晚晴脸色大变,“这些怨气会增强它的力量,屏障撑不了多久!”

王二柱咬紧牙关,拼尽全力吹奏着,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,滴在唢呐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能感觉到,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唢呐一点点吸走,眼前开始出现幻觉,一会儿是爹在炕上咳嗽的样子,一会儿是张老三他们冲出去的背影,一会儿又是苏晚晴苍白却坚定的脸。

“不能倒下……绝对不能倒下……”他在心里默念着。

就在这时,骨煞突然停止了挥舞骨刃,它转过身,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王二柱,突然开口说话了,声音像是无数骨头摩擦在一起,刺耳难听:“十年前……是你爹……放我出来的……你现在……又要封我回去?”

王二柱猛地一愣,唢呐声顿时停了。

“你说啥?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爹……放你出来的?”

“没错……”骨煞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,“他想抢镇魂珠……被我抓住……答应帮我破印……我才留他一命……可惜……他太胆小……没敢下手……”

王二柱只觉得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。他想起爹这些年的疯癫,想起他反复念叨的“红毛、唢呐、血月亮”,原来……原来爹当年不是被骨煞所伤,而是为了抢宝贝,差点放出这只恶魔!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王二柱摇着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

“二柱!别听它胡说!”苏晚晴急道,“它在扰乱你的心神!”

可骨煞的声音像魔咒一样钻进王二柱的耳朵:“他现在……就在村里……被我的邪气缠身……生不如死……你只要放我出去……我就赐你力量……让你救他……让你成为石洼村的王……”

王二柱的眼神开始涣散,手里的唢呐也变得沉重无比。救爹……成为王……这些念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。

“想想张老三……想想那些为你死的人!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冲过来,一把抓住王二柱的手,“你不能被它蛊惑!”

王二柱看着苏晚晴的眼睛,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信任。他又想起张老三他们冲向骷髅群的背影,想起村里人的期盼,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。

“是啊……我不能让他们白死……”他猛地晃了晃脑袋,驱散那些邪恶的念头,再次举起唢呐,用尽全身力气吹了起来!

这次的唢呐声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高亢、有力,充满了不屈的意志。祭坛上的符文红光暴涨,瞬间将骨煞笼罩其中!

“不——!”骨煞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,身体在红光中一点点消融,最后化作一缕黑烟,消散在血月的光芒下。

随着骨煞的消失,黑松林里的黑风也停了,那些凄厉的惨叫声也不见了。血月依旧挂在天上,但颜色已经开始慢慢变淡。

王二柱放下唢呐,身体一软,瘫倒在祭坛上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
苏晚晴连忙扑过去,探了探他的鼻息,还好,还有气。她松了口气,瘫坐在他身边,看着天边渐渐变淡的血月,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,这一次,是喜悦的泪水。

火尾凑过来,用舌头舔了舔王二柱的脸,又蹭了蹭苏晚晴的手,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咽。

天,快要亮了。

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黑松林的缝隙照在祭坛上时,王二柱缓缓睁开了眼睛。他感觉浑身酸痛,像散了架一样,但心里却异常轻松。苏晚晴靠在他身边睡着了,脸上带着疲惫却安心的笑容。

他挣扎着坐起来,看向祭坛中央的凹槽,镇魂珠静静地躺在里面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,周围的符文也恢复了平静,不再闪烁红光。

一切,都结束了。

他轻轻抱起苏晚晴,就像当初在黑风岭上背她下山一样。火尾跟在旁边,欢快地摇着尾巴。

走出黑松林时,王二柱在路边看到了六堆新土,上面插着简陋的木牌,是苏晚晴趁他睡着时立的。他停下脚步,对着土堆深深鞠了一躬。

“张老三,兄弟们,谢谢你们。”

风还在吹,但黑风岭的风里,已经没有了哭腔,反而带着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。王二柱抱着苏晚晴,一步步往石洼村走去,阳光洒在他身上,暖洋洋的,像极了苏晚晴的笑容。

他知道,村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,爹的事,张老三他们的后事,还有村民们的安抚……但他不怕,因为他知道,只要心里有光,再黑的风,也吹不散希望。

第四章 唢呐声里的新生

石洼村的炊烟,在清晨的薄雾里袅袅升起时,王二柱背着苏晚晴走进了村口。火尾跟在旁边,蓬松的红毛沾了些草屑,却依旧精神抖擞,时不时抬头看看朝阳,喉咙里发出轻快的呜咽。

祠堂门口围满了人,见他们回来,先是一阵死寂,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张寡妇抱着娃冲上来,看着王二柱身上的血污和苏晚晴苍白的脸,眼泪掉了下来:“可算……可算回来了……”

王二柱把苏晚晴交给几个妇人照看,自己则径直往家走。他爹还在炕上躺着,只是脸色比昨天好了些,不再胡言乱语,只是睁着眼睛望着房梁,像尊泥塑。

“爹。”王二柱坐在炕沿上,声音有些沙哑。

瘸腿老爹慢慢转过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:“那骨煞……没出来?”

“没出来。”王二柱点点头,“镇魂珠送回去了,以后不会再有事了。”

老爹闭上眼睛,两行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:“十年了……我天天做噩梦……梦见那些骨头架子……”他突然抓住王二柱的手,力道大得惊人,“柱子,爹对不起你,当年是爹糊涂,想抢那珠子……差点害了全村人……”

王二柱心里一酸,反手握住爹的手:“过去的事,就别提了。你好好养病,以后咱爷俩好好过日子。”

老爹哽咽着,说不出话来。王二柱知道,有些事需要时间来抚平,但他相信,爹心里的疙瘩,总算能解开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石洼村忙着处理后事。张老三和五个后生被葬在了村后的山坡上,王二柱亲手给他们立了碑,碑上没写啥华丽的词,就刻着“石洼村守护者”几个字。李老财的尸体被一把火烧了,骨灰撒在了黑风岭,算是让他魂归“来处”。

苏晚晴的伤渐渐好了,只是还不能太过劳累。她没提走的事,每天帮着村里的妇人缝补衣裳,教孩子们认些简单的字,偶尔会拿起镇魂唢呐,在院子里吹上一段。那调子不再是悲切或高亢的,而是变得温和舒缓,像山涧的流水,听得人心安。

王二柱则跟着苏晚晴学吹唢呐。他学得认真,虽然天赋不算顶尖,但胜在肯下功夫,没过多久就能吹出完整的调子了。有时两人会一起坐在门槛上,一个吹,一个听,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暖融融的,日子过得平静而踏实。

这天午后,王二柱正在院子里练唢呐,苏晚晴突然走过来,手里拿着个布包:“二柱,我要走了。”

王二柱心里一沉,唢呐差点掉在地上:“走?去哪?”

“我爹生前说,南方有座灵山,山上有位老神仙,能净化镇魂珠里残留的邪气。”苏晚晴打开布包,里面是那支镇魂唢呐,“这唢呐留着对你没用,我带走吧,也算完成我爹的心愿。”

王二柱看着唢呐,又看看苏晚晴,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啥。他舍不得她走,可他也知道,她有自己的路要走。

“啥时候走?”他低声问。

“明天一早。”苏晚晴看着他,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本想悄无声息地走,可想想……还是该跟你说一声。”

王二柱点了点头,转身进了屋,再出来时,手里拿着个小木雕,是用火尾的样子刻的,虽然粗糙,却很传神:“这个……给你带上,路上有个念想。”

苏晚晴接过木雕,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眼眶有些红:“谢谢。”
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,王二柱就起来了,给苏晚晴准备了些干粮和水。火尾似乎知道要分别,一直缠着苏晚晴的裤腿,舍不得放开。

村口的老槐树下,苏晚晴背着包袱,手里拿着镇魂唢呐和木雕,看着王二柱:“我走了。”

“嗯。”王二柱点点头,“路上小心,到了灵山……给我捎个信。”

“好。”苏晚晴笑了笑,转身往岭下走去。火尾跟着跑了几步,又被苏晚晴送了回来,它蹲坐在地上,望着苏晚晴远去的背影,发出委屈的呜咽。

王二柱站在老槐树下,一直看到苏晚晴的身影消失在山坳里,才转身往回走。心里空落落的,像少了点啥。

日子还得继续。王二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村里的事上。他带着村民们开垦了几亩荒地,种上了耐旱的谷子;又在黑风岭的山脚下种了片果林,说是以后能给村里添点进项。瘸腿老爹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,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,有时会坐在门槛上,听王二柱吹唢呐,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。

火尾成了村里的“守护神”,天天在村里转悠,谁家有啥红白喜事,它都会去凑个热闹。孩子们最喜欢跟它玩,常常把它的红毛揉得乱七八糟,它也不生气,只是懒洋洋地趴在地上,享受着孩子们的“宠爱”。

转眼半年过去,春天来了。石洼村的山坡上开满了野花,黑风岭的树也抽出了新绿,风里带着花草的清香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阴森。

这天,王二柱正在地里干活,张寡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:“二柱!快!岭下来了个女先生,说是找你的!”

王二柱心里一动,扔下锄头就往村口跑。远远地,就看见老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一身青布衣裳,手里拿着个包袱,正笑着朝他挥手。

是苏晚晴!

王二柱跑得飞快,到了近前,喘着气问:“你……你咋回来了?”

“灵山的老神仙说,镇魂珠的邪气已经净化了。”苏晚晴晃了晃手里的包袱,“他还说,这唢呐跟你有缘,让我送回来。”她顿了顿,脸颊有些红,“而且……我觉得石洼村挺好的,想在这住下来,不知道……你欢不欢迎?”

王二柱愣了愣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:“欢迎!咋不欢迎!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屋子!”

火尾也高兴地围着苏晚晴转圈圈,尾巴摇得像朵花。

村民们都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,脸上都带着笑容。张寡妇拉着苏晚晴的手,非要请她去家里吃饭,说要给她做最拿手的贴饼子。

那天晚上,石洼村的人都没睡太早。王二柱和苏晚晴坐在院子里,一起吹起了镇魂唢呐。唢呐声在夜空中回荡,温柔而欢快,像在诉说着一个崭新的开始。

后来,王二柱和苏晚晴成了亲。婚礼很简单,就请了村里的人吃了顿饭,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心的祝福。苏晚晴在村里开了个小学堂,教孩子们读书写字,王二柱则成了村里的领头人,带着大家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。

有人问过苏晚晴,镇魂唢呐最后放哪了。苏晚晴笑着说,埋在了张老三他们的坟前,说那唢呐能镇邪,让兄弟们在那边也能睡个安稳觉。

黑风岭的风依旧在吹,但石洼村的人再也不怕了。他们知道,只要心里有光,有守护彼此的勇气,再黑的风,也吹不散人间的烟火气。

而那支曾经用来镇煞的镇魂唢呐,虽然被埋在了地下,却仿佛化作了石洼村的魂,融入了每一寸土地,每一缕炊烟,每一个日出日落里。偶尔有风穿过山谷,还能隐约听见淡淡的唢呐声,那声音里,满是新生的喜悦和希望。

(全文完)